不一会,侍酒师便双手怀抱着一瓶淡蓝色半透明玻璃瓶的酒回到了大厅,出于待客之礼,他先走到了米雪莉雅的身边,站在米雪莉雅身后的侍从将早已准备好的开瓶器递于他。
侍酒师的一举一动都优雅流畅、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今天这席晚宴的一切,都让米雪莉雅这个乡下姑娘大开眼界。
当酒倒入高级水晶杯中,无数的气泡便从金黄色的液体中漂浮而上,让她感到十分新奇。以前在亚南修村时,偶尔也会喝一些酒来暖暖身子,但那只是用红薯烧制而成的烧酒,看起来就和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奇。
“这就是珀莱的剑骑士,我最喜欢的一种酒。”希瑞尔向米雪莉雅介绍着:“这是一种香槟,原产自罗切斯特公国的首都珀莱,那里的人民尚武、豪爽、仗义,我非常欣赏他们的这种品格,而这种酒亦承载着这种无边的热情与勇敢。那么,请品尝一下吧。”
米雪莉雅点点头,拿起酒杯。还好之前在学院里有学过在宴席上就餐的礼仪,所以不至于很紧张。
米雪莉雅第一口只饮入了一小口,轻轻一泯。有点甜,非常清凉,却又不会在这个严寒的季节感觉非常冰冷。无数的气泡在舌头上爆裂,那感觉说不出的愉悦,虽然米雪莉雅并不是懂得品酒的人,但也知道这酒比自家的红薯烧要好喝得有着云泥之别。非要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很有高级感吧,贵族的味道……
但……这酒有点太烈了,米雪莉雅只是喝了一口,便感觉脸有点发热,再看希瑞尔公爵,只见他将自己那杯拿起来就一饮而尽,让米雪莉雅感到一惊,又看了看对面的丽莎,她低着头,粉拳紧握,脸上的担忧和无奈无需表。
一杯下肚,希瑞尔对米雪莉雅说道:“香槟很利于提高食欲,作为开胃酒再好不过,你很有眼光。”
“谢谢……”
他又拍了拍手,十个侍从分为两列,从大厅两侧的两扇门中鱼贯而出,手里的托盘上放着各种银质的餐具。
侍从们整齐有序的一一上菜,先是摆到三人眼前单人份的菌菇汤,还有热腾腾的烤面包片,上面涂了一层乌黑的鱼子酱。桌上其他多人份的菜琳琅满目,肥硕的烤鹅里塞满了各种填料,碳烤的羊排、鹿肉,还有淋上酱汁的岩烧鲑鱼肉片,无一不给米雪莉雅视觉、嗅觉上的双重享受,米雪莉雅甚至觉得不需要动口,就是看着闻着都已经感到已经饱了。
出于作为主人的礼仪,希瑞尔先品尝了一下所有的菜,然后对米雪莉雅点点头,表示可以放心食用。这在贵族中是一种古老的习俗,当年在食物中下毒来对政敌进行肉身毁灭是常有的事情。这让米雪莉雅想起亚南修村那种不能在吃饭的房间放置武器的习俗,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见菜已经上齐,丽莎也抬起了头,笑着对米雪莉雅说道:“请尝一尝吧~”
“好的。”
逐一品尝着宴席上的菜色,要怎么形容好呢,根本找不出任何词形容,这以前从未尝过的美味弥漫在口中,能说出的大概只有感动吧,舌头都快融化了,差点就要欢呼出来,却又以理智压制着自己的手脚,既痛苦又幸福。
“对这些菜满意吗?”将叉子中的一块烤肉送入口中后,丽莎问道。
“一百二十分的满意,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那太好了,再尝尝这个吧,这是我很喜欢呢。”
“好的~”
美味的食物让米雪莉雅暂时忘记了一切,虽然麻烦的贵族的礼仪让她不能放开怀,但还是吃的很快。当肚子逐渐无法支撑米雪莉雅的食欲时,她才将注意力放回到周边。
再看看希瑞尔,他又让侍酒师倒了一杯,虽然刚刚没注意到他喝了多少,但侍酒师手里的瓶子已经换了,也就是说他至少已经喝完了一整瓶那么烈的酒!米雪莉雅又看看丽莎,她脸上的担忧又多了几分,几次想要对父亲说什么,却总是欲又止。思绪间,希瑞尔又是一杯下肚。
“请再帮我倒一杯……”希瑞尔对侍酒师说道。
看来丽莎说的是真的,他父亲喜欢过度饮酒……
“请等一下……”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米雪莉雅便将这话说出了口,让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米雪莉雅对他人脸上的震惊和猜疑如若无睹,继续说道:“布朗公爵大人,您是丽莎的父亲,而丽莎是我的朋友,出于对丽莎的关心,所以我接下来可能会说一些让您感到冒犯的话……”
希瑞尔一手拿着已经干掉的酒杯,眼眶微红的醉眼凝视着米雪莉雅的面容,似乎夹杂着万千思绪,难以解读,但并没有任何表示。
“我小时候,我们村子里就有一位大叔终日酗酒,不惑之年便犯了肝病,导致早早过世,她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为他伤心哭泣的模样至今任然在我心中挥之不去。所以,公爵大人,不爱惜自己的话,那最后最痛苦的,只能是爱着自己的那些人,所以,就当是为了令爱着想,公爵大人最好能够少喝一点。令爱真的很担心您……”
米雪莉雅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互相交换着眼神,心中惴惴不安。就连丽莎也吓了一跳,她印象中,父亲唯一一次对自己发脾气,就是自己想要阻止他酗酒,那次以后,丽莎便再也不敢说这种话,家中的仆人就更不敢表示反对,他们都担心希瑞尔接下来会大发雷霆,包括米雪莉雅自己也已经做好了被下逐客令的准备。
沉静,静得能听到门外吹拂的风声。良久,久的让在场的人感到身心俱疲。
在所有人都感到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希瑞尔放开了拿着酒杯的左手,摇着头笑了笑:“既然你那么说,那我就不喝了吧。”
“诶?”丽莎,以及仆人们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米雪莉雅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
“那,公爵大人以后能不能也少喝点?”也许他这次听从劝告是因为待客之道,虽然有点得寸进尺,但为了丽莎,米雪莉雅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我会的……”他点点头,好像是怕米雪莉雅、丽莎担心自己食,又追加了一句:“我以我父母、爱妻的在天之灵起誓。”
“太好了!”丽莎满心欢喜的看着米雪莉雅,热泪在她的样子翻滚。她站起来,握住米雪莉雅的手,确认着这不是在做梦,米雪莉雅只是微笑着回应,庆幸自己总算能为朋友做些什么。
晚餐间,希瑞尔和丽莎都问了很多米雪莉雅的事,不知道为什么,米雪莉雅在他们面前很放得开,除了一些必须保密的事外,米雪莉雅将自己的事几乎全告诉了他们,希瑞尔更是一直拍手,称这个少女的经历也可谓传奇,让米雪莉雅感到有点过其实,不由觉得有点羞愧。
晚餐结束后,三人坐在已经被侍从们收拾干净的餐桌旁。侍从们早已被希瑞尔支开,偌大的客厅,只剩米雪莉雅和布朗父女总共三人。
希瑞尔首先对米雪莉雅道:“格林高利小姐,我今天招待你,一是为了昨天我护卫的无礼举动感到惭愧,因而想对你郑重地道歉,二是想求你一件事。”
果然,这位公爵大叔是有什么目的。米雪莉雅这么想着,道:“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倾尽全力。”
“当然,这件事并不是要给你什么任务让你去完成,而是像了却我的一桩心愿。”
“心愿?”
“没错,心愿。”说完,他又看了看丽莎,见自己疼爱的女儿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喜悦中,不由会心的一笑。
他又转过头,对米雪莉雅道:“这次我一来到迪斯坦看望丽莎,她就和我说了你的事情,可见她很喜欢你,那么,你对丽莎怎么看?”
米雪莉雅笑着说道:“我刚来到这所学院入学时,人生地不熟,令爱给我了很多照顾,甚至帮我安置住处,感觉就像亲姐妹一样呢。”她看了看丽莎,对方也冲她微微一笑,非常可爱。
“哈哈,我也这么想呢。”希瑞尔笑着,面色却又黯淡了一些:“我妻子过世得早,不久之后,丽莎就被送到了神圣迪恩特魔法学院进行作为继承人的学习。或许是因为我的地位,愿意接近丽莎的人很多,但能让她感到安心的人却几乎没有,所以她一直对我说,要是有个兄弟姐妹该有多好,而格林高利小姐现在也没有父母,所以……”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因为担忧,或是其他什么感情,但最终还是说了出口:“如果你愿意的话,做我的女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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